马中建交以后初期,双边的贸易往来并没有给我国经贸结构带来重大变化,对中的进出口增长也滞后于我国整体贸易规模的扩张。虽然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以后迅速增长,外资的投入也为中国往后成为制造业大国铺垫技术底蕴,但中国毕竟仍属非市场经济体,还不是世界贸易组织一员,关税和非关税壁垒重重,中美经贸往来温而不火,经济规模也不足以影响区域乃至国际经贸格局。

80年代中旬以后,全球掀起贸易自由化浪潮,有赖于多年来打下的制造业基础建设和生态系统,大马经济得以进一步融入全球制造价值链。生产价值链国际化最大的特点就是生产线垂直碎片化,散落多国,通过国与国之间那中间财及半制成品的进出口,衔接起来。我国贸易进出口量也因深度参与生产价值链而快速增长起来,甚至还一度挤入全球十五大贸易国。

 

我国当时候的主要贸易伙伴国是美日新欧,而非中国,对中双边贸易也长期处于盈余,一来我国制造业实力仍在中国之上,对中国市场的出口量自然要大一些,二来则离不开中国入世贸以前的生产链格局。

 

九十年代是日本联同四小龙及三小虎的东亚奇迹,中国既不是世界工厂,前往中国设生产线的外资也担心美国国会每年会否续惠中国,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因此“中国+1”策略在当时极为普遍,大马也连带受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马中经贸互动当时并不存在不对称的互赖。

 

中国入世贸以后,国际经贸格局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美国总统克林顿在2000年签署对中永久正常贸易关系法案,为中国入世贸扫除最后障碍。随后几年内,中国就取代墨西哥成为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国,在2014年踢下加拿大成为美国最大贸易伙伴国。中美两国之间在经济上的互依互利,也造就了尼尔.费格森和莫里茨. 苏拉里克所谓的中美国。

 

相同情景也发生在马中贸易。2002年至2023年期间,对中的进出口量分别年均复合增长14%及12.4%,远超我国总进出口量的6.8%。2009年以后中国也成为大马最大贸易伙伴国,贸易顺差从此转为逆差,去年更是创下了史上最大的664亿令吉贸易赤字。

 

中国经济规模之大及国内各区域之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犹如十来个无论是技术底蕴、资源禀赋或要素价格都不尽相同的国家共存共商,各类生产资料、产出和服务于彼此之间流通。这正是生产价值链分散及结合的最佳元素。毫无意外的,全球生产链的轴心在短短数年内迁中国,造就世界工厂的地位,成为全球出口的基地。

 

我国的制造业竞争力显然难以抗衡。往后的十来年里,虽然对中贸易迅速扩展,但那也是我国经济转型最艰巨的时刻。生产链转移导致我国第一次出现净外资流出、对中出现贸易赤字、制造业升级无力而出现过早去工业化的窘境,双边经贸互赖的天枰也倾向了中国。

 

中美经济挂钩越是紧密,小国经济意图展开产业升级的空间越是狭小。

 

如今,国际经贸格局再变,中美经济脱钩及去风险化的势头正盛,对中出口先进晶片的管制也在持续扩大,形同把全球半导体及人工智能产业一分为二,两大体系俨然成型。

 

国际经贸版图出现裂缝,对于大马经济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中美国瓦解,意味着双方都需要新的伙伴。当美国在先进晶片领域中一骑绝尘,其商业需求也将为大马半导体产业创造从封测端升级至集成设计及前道设备生产的巨大空间。

 

于此同时,中国估计将在2030年占据全球基础晶片一半以上的市场。对于在全球封测市场占有一席之位的大马来说,当中国在美方出口管制下意图突破晶片良率,其封测技术无疑将引来庞大的战略性需求。

 

国际格局,风云变色,马中建交五十载,经贸互赖演变在即,结果可期。